骨响

（一） （二） （三） （四） （五） 

【1】

　　　　

　　将晾晒一天的石绿色玩偶抱在怀中，空摸着它触感极佳的绒毛，感受绒毛顺着手掌方向摇晃，倍感舒心。他轻轻埋头在玩偶内，因为放在魈的书房，比起先前的塑料味 染有一丝笔墨清香。

　　

　　太过好揉的玩偶令他本就不多的压力全无，勾勾嘴角自然地靠住软包的床头板把脸埋进去，宽大的玩偶几乎遮住了他的上半身，只有长尾在腿间摇摇蹭着床单。

　　只是玩偶有些沉重地坐在他的腿腹间。

　　

　　“好重啊……”

　　

　　毛绒玩具很重，而且很大，自下向上看它快要遮住灯光，边缘被灯光照亮的，凶巴巴的玩偶表情，莫名有种压迫感。

　　

　　来自这臭脸，还有它本身的重量。

　　

　　只是坐了一小会儿，空就觉得肚子热乎乎的。

　　

　　他瞟过视线到魈脸上。

　　

　　“魈——今天可以抱着它睡吗？”

　　

　　“占地方。”

　　

　　魈将自己盖着的被子往空腿边扯，盖住他踏着床边的双脚，又探手过去抚了脚背。很凉，都没有他指尖热。

　　

　　“把它放一旁就回来睡觉吧。”

　　

　　“哎……但是它很暖和哦，魈抱着就知道了。”

　　

　　“拿开，每次都把带来的玩偶甩下床……”

　　

　　“可是魈每次都帮我捡——啊…？”

　　

　　视线中探入一只手，正暖和空肚子的玩偶便被这只手给抓走，空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就看见自己贵重的宝贝周边被魈拽着头顶的揪放到床边的柜上。

　　

　　把妨碍休息的东西拿开后，魈的表情明显好很多。

　　

　　他好像在说:“玩偶而已。”

　　

　　对于这种吃醋行为，空是挺喜欢的。他起身挪到魈身边，拽着魈的被子把自己的凉脚朝温暖伸去。脚尖触到魈的皮肤，凉意让他皱眉啧声。

　　

　　“冻成这样，就算不是人类也对身体不好。”

　　

　　“都怪你把我暖身的玩偶抢走了。”

　　

　　“……暖这里？”

　　

　　魈轻压过他的脚趾，还是那么凉……

　　

　　“热源很快就过去了。”

　　

　　“说得轻松…我去拿热水袋，这点温度还不够。”

　　

　　准确来说是魈自己的温度不够……

　　

　　他说完，把自己盖着的被挪到空身上，又把叠好的，空的被子拽来给他铺上，把空调温度再次调高后才起身离开时。从温暖接触到还没彻底暖和的冷气，魈不自觉嘶气。

　　

　　今日下了整日的雨，寒气沉浮，很快就冻凉了两个人的身体，他也就早早帮空暖床……没想到空和玩偶玩得开心一直不来睡觉。

　　

　　来到客厅，他睡前烧了热水灌进暖瓶内，此时温度正好，在抽屉里找到热水袋后拿去厨房灌水擦干，确定不会漏水才回到卧室。

　　

　　而空就好像没有动过般乖乖等着魈，他还以为空会趁机拿走玩偶……

　　

　　“你不是想抱着它睡吗？”

　　

　　魈掀开两层被，将温度正好的暖水袋放在空脚旁。

　　

　　“可是它又不能帮我盖被子，还有暖脚。”脚掌感受到的温度不是那么烫，空笑眯眯地看着他拍拍身边让他赶紧来休息，毕竟身为魅魔的空没了他睡不着。

　　

　　好像没有收到这个邀请的魈转而移开目光。

　　

　　“实用性吗？”

　　

　　魈绕过床尾侧身坐下，把空身上顶层的被子拽下来自己盖着，可惜，这点时间内它还没有沾上热气，凉得魈耸肩。他并不想让空关心，可要比刚才更为温暖的热源直接扑到自己身上。

　　

　　双手揽住魈的腰，空用额头微蹭他的衣服。

　　

　　“趣味性，每次看你吃玩偶醋就…噗……”

　　　

　　“又在说那些胡话，松开吧，我——”

　　

　　魈想要让他先离开，但听空忽然的感叹。　

　　

　　“嗯，魈真的很暖和…所以不要吃醋了。”

　　

　　“我没有，吃你那些周边的醋，我也许会满身酸味。”

　　

　　空得意地哼笑两声。

　　

　　“那我可以抱着……”

　　

　　“不行。”

　

　　　

　　

【2】　

　　

　　“作为生日礼物有些太早了。”

　　

　　“嗯…嗯……”

　　

　　空只会在不小心犯错时才轻软着鼻音向魈示弱，他把手里的肩包塞到魈怀里，又用鼻尖蹭蹭他的脸颊，热气若有似无地落在嘴角。

　　

　　“提早的礼物，嘿嘿……你就收下吧。”

　　

　　“所以，你买来它就是为了那个挂件吗？”

　　

　　“诶嘿？”

　　

　　空直起身来吐了下舌头。

　　

　　这幅小得意的样子让魈不免怀疑起来这个包的价格，包很大，深色，有点不好看……不过看上面没有拆掉的标签可以得知，他又买的那位游戏角色的周边。

　　

　　魅魔一直都喜欢玩人类的游戏，他并非人类不担心熬夜脱发或是近视，还有魈当他的后备抽卡资金，不管是买游戏还是氪金都轻轻松松也就彻底沉迷下去。

　　

　　最近开始迷恋游戏角色，还买他的周边天天盯着看……这就是魅魔吗？

　　

　　“……多少钱？”

　　

　　“和玩偶差不多的价格——等下，这是买给魈的礼物，所以你应该感动。”

　　

　　“嗯，我好感动，你‘感动’吗。”

　　

　　“呃……”

　　

　　在魈话落后，视线内他的脸就那么靠近过来，空意识到他的“感动”是什么意思，便闭上眼睛舍命一般的迎来亲吻。空不“敢动”，慢慢接受着他如同消气的吻，不深，却具有让空脸上发热的窃夺。

　　

　　空气和…意识……还有后悔。舌尖被他缓缓带来一阵遍布唇的痒意，空紧皱起眉眼不让他继续亲下去，魈的手却早已偷偷来到已经垂下的黑尾底部用指腹轻蹭。

　　

　　空被惊吓到张口发出声音，便与他的呼吸绕在一起，两处的感觉将要带空种族的本能前，魈仿佛计算好了突然结束亲吻。空睁开眼看见魈也脸热着缓和混乱的心跳，嘴上重复起对尾巴恶作剧的道歉，气也就那么在呼吸间换作没由来地笑了笑。

　　

　　“那，穿上看看？”

　　

　　“……好吧。”

　　

　　魈顺手抓起肩包。

　　

　　两人到卫生间试穿了一下这均码的肩包，在魈身上把他腰都能遮住。看到这般“臃肿”的魈，空掩口而笑，支吾着吐槽因为自己戴着不好看，才给了魈。

　　

　　“咳咳，不过魈的脸还是很抗打的，嗯，你戴着果然很合适。”

　　

　　——果然吗？

　　

　　魈心里无奈，这声果然好像不是刚才说因为自己穿着不合适才给魈的空说出来的“真相”？可魈又对他没办法，摘下肩包就往空头上套。

　　

　　“呃……”

　　

　　“确实不好看。”

　　

　　“我就说吧……喂，你拿手机做什么？”

　　

　　眼睁睁看见魈掏出手机，空知道他要拍照，立刻要摘下肩包或者夺走手机，但事实上……空的手力跟他比，还是略逊一筹……或者更多。

　　

　　毕竟种族本能就比不过他稍微强势的行为与凑近耳旁的提醒。

　　

　　“很贵吧？”

　　

　　于是被魈按着包拍了几张空想扯包却因为太贵又舍不得的可怜样子，忘记自己可以隐去身形——而且，在魈身边一直很自在幸福，都快忘了自己是魅魔。

　　

　　　

　

【3】

　　

　　“明明有我在，为什么还看这种人类画的东西……”

　　

　　“有些好奇……对比过后发现，除去怕疼这一点，你真不像是魅魔啊。”

　　

　　实在是没办法把画里的魅魔形象和自己的这位联系上，它们的衣服只保护隐秘，而空露在空气中的是瘦而有型的腰身，在黑衣衬托下有些难移目光……

　　

　　而且他那头金发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你……不会是其他种族被魅魔抚养转变的吧？像是你妹妹那样。”

　　

　　“那荧应该是什么种族啊，笨蛋……”

　　

　　对于魈总怀疑自己身份这件事，空很无奈，明明是人类先展露爱意，改变了空的生活，却又好奇自己到底是不是魅魔——难道他更喜欢人类画中意义上的魅魔吗？

　　

　　想到这个，空正要拿提子的手一停，歪头看向还在思考的魈，突发奇想。

　　

　　“你想让我和画里的魅魔一样吗？”

　　

　　“并不。”

　　

　　“那你这么感兴趣……”

　　

　　“我只是在想，现在的生活像是美梦一样。”

　　

　　魈关掉手机，另一只手伸向提子拿起一颗来送入口中用齿咬住，侧身默声示意空来咬住对面。

　　

　　人类很少会做出这种调情的行为，联系他如叹息的声音话语，空注视他的琥珀色眼瞳忽然不安起来，出声询问魈是不是已经对自己失去兴趣……

　　

　　梦该醒了？

　　

　　而回答是魈将提子推入口中，咀嚼咽下后的无奈。

　　

　　“……我知道这个行为很怪，但不是要和你离婚，是……”魈为难地看向放在桌上的手机:“那个里面画过人类这样喂魅魔吃东西，然后就被他亲的场景。”

　　

　　魈这样解释后，空才略微睁大眼睛反应过来，见着魈正不好意思地躲开自己的目光，忽然歪压起嘴角。

　　

　　“你那句话，很容易让我误解的……什么像美梦，梦醒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温和的声音越说越低，好像力气都用在了忽然掐住魈的下颏让他转头面对自己上，魈哑然地被他掐着脸颊撅起嘴唇来，接着就有一颗提子挤了过来。

　　

　　魈下意识张口，随后放大的那张有点生气的脸带着砂糖般的甜味盖过破裂开的提子味道，是空吻来，湿软的舌尖抵滑果肉在舌苔留下不同的凉感。

　　

　　轻而易举地令魈吃着青色提子，脸却红成西红柿。

　　

　　

　　

【4】

　　

　　魅魔有的时候很难哄。

　　

　　尤其是在魈被他提醒数次该睡觉无果后，等着魈稍微松懈时，便隐去身形，利落地坐在他与笔记本的中间，挡住他全部视线。

　　

　　“魈，你该休息了。”

　　

　　魅魔的尾巴偷偷缠住魈准备继续动鼠标的手。

　　

　　“嗯……我先把笔记本关机。”

　　

　　人类有着淡淡熬夜痕迹的眼睑温和地微眯，劝着他先从自己桌上下来。

　　

　　“不用为了我忙到现在的。”

　　

　　“明天的约会……”

　　“可你累到没精神，我也不会开心。”

　　

　　空缓缓低下头，可这句话却让魈忽然清明，如清晨的无垠天空呼吸舒畅，神色略有复杂地歪着头想要去看空的表情。

　　

　　但空不屑被他看见自己在担心，抬脚踩住坐垫，使力把他以办公椅的轮滑推出几厘米。魈怔怔地稳住身体，不过空已经伸手抓住魈的手腕，脚也还踩着办公椅不敢往后推。

　　

　　空总是如此，想过分一点，又时刻担心着魈。

　　

　　如此一来，魈被迫远离了书桌。

　　

　　魅魔高傲地示意他尽快休息。

　　

　　“我知道了。”

　　

　　魈摆摆手让空先松开自己，空像是狐疑地缓缓放手，刚要跳下桌，却被忽然起身的魈快步走到身前，脸颊轻轻碰着空的发丝，俯身关掉笔记本。

　　

　　“现在五点二十，六点我叫你起床……”

　　

　　“呃，哪个六点？”

　　

　　这句话令空傻掉了，看着魈垂下那双金色的眼瞳，温柔如一抹清澈的水在眼底缓缓流动。他没有说话，只是熟练地扶着空的后背，勾起双腿把他抱在怀中。　　

　　

　　“下午六点。”

　　

　　“我不会睡到那么晚……魈，耳朵过来。”

　　

　　空也不推拒，但他忽然让魈换个抱法，在空的要求下，魈托着他的下身以一种像是在举高的动作抱着空僵持在原地。

　　

　　这个动作……实际上两人在互相索求的时候用过，但只是半分钟，空就推着魈的肩膀含着泪喊停，连尾巴都在抗拒地扯着魈的手让他停下……但那时已经是最后，而且还是空说想试试，就等到魈快结束前改了动作。

　　

　　结果是要比之前更为热情的涌动与更早的失神。

　　

　　导致身为魅魔的空对人类定下禁令。

　　

　　魈有点无奈自己应该是第一个被魅魔拒绝的人，结果空先没忍住地在下个休息日的夜晚从卧室跑到客厅来找魈，委婉地把禁令取消，他可以回去睡觉种种……

　　

　　所以魈每次抱他，都只会用横抱的办法。

　　

　　莫名想到奇怪的事情，魈的脸有点泛红。

　　

　　“嘿嘿……”

　

　　他听见空的笑声，还以为自己的表情很明显，恍神间感到空的温度靠近，发丝绕在一起，耳鬓厮磨间的轻笑尽收耳中，带着呢喃呼唤名字。

　　

　　“嗯，我在。”

　　

　　魈轻轻回应一声，便感到他抱得更紧。

　　

　　空好像是在撒娇？　　

　　　

　　“你最近好像总在撒娇……”

　　

　　“啊？虽然我没有那个意思，但魈喜欢吗？”

　　

　　“……咳。”

　　

　　魈脸上满是因他故作撒娇的愉快染出薄红，有心或无意，因为魈很爱他，无心的撒娇也像是蜜糖能让他为这位魅魔心动。

　　

　　“喜欢……先下来吧，我有点抱不动了。”

　　

　　“嗯？”

　　

　　

【5】

　　　　　

　　“魅魔接吻会变成异性……这个设定真奇怪，做的时候不就要来回变吗？”

　　

　　“现在反而是你感兴趣了……”

　　

　　之前一直是魈对此“感兴趣”，多数是因为好奇魅魔的不同与寻找魅魔喜欢的“动作”或“弱点”。也许是受他影响，空最近也开始看起一些魅魔小说和漫画。

　　

　　但他本身就是魅魔所以对画中那些魅魔的习性困惑不解，也就顺势给魈补充了很多自己种族的知识。类似接吻绝对不会变成异性魅魔这点，还主动吻了魈后笑眯眯地说这是不是“言传身教”。

　　

　　“啊……不过，男性魅魔真的不能变成女性吗？”

　　

　　“你想看？”

　　

　　空的语气并非是震惊，而是自然到毫无波动。魈盯着他看不出心里所想的表情试着回答:“想看……？”

　　

　　结果空皱了眉。

　　

　　“好吧，我去问问认识的朋友愿不愿意让你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想看吗？”

　　

　　“我…”魈犯难地抬手遮住半张脸，低声解释:“想看你变的形象，怎么会想成我要看其他魅魔……”而未被遮挡的脸颊可是彻底红透。听魈说出真实想法，空闷声偷笑出声不再欺负魈。

　　

　　“噗……可是，变不了哦。我也不会让你看其他同族。”

　　

　　“……我早该知道是捉弄，空。”

　　

　　“说明你还是太单纯，而且，要是你更喜欢我女性的形态怎么办，不能让你好奇。”

　　

　　“这个说法的意思是，真的能更改？”

　　

　　“不行哦，”空摇摇头，语气难得的严肃:“出生时就已经命中注定了，就算是魅魔也不能——等等，你不会真的在想我能变吧？”

　

　　“……”

　　

　　魈沉默了几秒，在空有些赌气的表情松软成无辜不安盯着自己紧张回答时带着愧疚俯身抵住他的额间道歉。

　　

　　“没有……我是在捉弄你，抱歉。”

　　

　　他这真诚的道歉却换来空失笑的呼气喷在唇前，敏锐发觉空仍是在“捉弄”自己，魈这次是有点“生气”了。他抬起头来看着空又开始故作无辜，稍微自省几秒后想来也是自己表现得很在意空能否变作另一性别的问题，他都说了不能，还是好奇询问……

　　

　　不过再有空自己的问题，魈也会从头顺到尾来找自己的错，毕竟眼前这张刻意无辜到好像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根本让他发不起火，也难以觉得他烦。

　　

　　于是服输地抱住空，很快就听见他近在耳边的轻笑声。

　　

　　但晚上可以在他身上讨回来。

　　

　　　

　　

【6】　

　　

　　初次的约会时其实发生过这样一件事，魈在周边店买了一支假的玫瑰花赠给空，而空毕竟身为魅魔没多想就接了过来，直到他恍惚想起对人类而言送花的含义，就着急忙慌拽着魈找相称的回礼。

　　　　

　　“那我…我回礼给你那个，雪糕好了。”

　　

　　四处观察便看见有卖雪糕的地方，还有几个人类守在前面。多数人类会买的东西应该没问题？他摸索着自己身上的口袋随便就把花放进去，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雪糕车。

　　

　　下一刻便被人类拽住手腕。

　　

　　“你有钱吗？”

　　

　　“没有啊。”

　　

　　魅魔甚至没有带任何对“钱”为何的困惑。他当然知道人类的钱是什么，可他是魅魔，不需要也用不到，站面前动动手指就能让人类献纳。

　　

　　看他这样，魈理所当然地取出手机，让空伸出食指放在手机侧面的感应区记住指纹，付款密码也告知后交给空……还是不放心地要跟着他去。

　　

　　魈有些过于担心了。

　　

　　魅魔虽然和人类不同，但不代表他们彻底和人类世界断绝往来，于是他被安排坐好等着空买来雪糕给他。魈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在雪糕车前排队的空，看着他付款后转身走来才放心……

　　

　　但离得近时，魅魔犹豫不安的表情让他也跟着紧张。

　　

　　“怎么了？”

　　

　　“雪糕，好像很贵……”

　　

　　空哆嗦地把手中雪糕和手机递给魈，而魈翻开交易记录发现价格明显够买好几枝雪糕后抬眼看向心虚的魅魔。这当然不重要，于是他抬手握住空的指尖安慰。

　　

　　然而他还没有“哄”好空，对方继续说道。

　　

　　“幸好是挑给你吃的，看数字比我这个贵了好多，你快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就找那个人类算账。”

　　

　　“贵的，是我这个？”

　　

　　“嗯，看起来金灿灿的，人类不是都很喜欢黄金之类的东西吗……等等，我不应该用……”

　　

　　“这个就可以了，我很喜欢。”

　　

　　魈这才仔细看了自己的雪糕，是榴莲味的，还特别标注添加整颗榴莲。他的表情瞬间僵化，抬眼看空时见他轻轻抿着嘴小开心的表情又舍不得说不吃。

　　

　　于是他舍命陪魅魔，费劲吧啦吃完后嚼了小半瓶口香糖才敢和空说话。

　　

【7】　

　　

　　也许是因为魅魔很会吸引人目光，魈没想过某天和魅魔约会时会被询问能否被拍街拍。以前的他很少上街，就算去也不会多逛而是买完需要的东西就回家……

　　

　　但是，这个魅魔想要了解人类社会，闲下来就会一起进行约会。

　　

　　面对摄影师的询问，魈刚想拒绝，身边的空却翻看起摄影师不知道什么时候递来的合集，还发出觉得厉害的赞叹，随后如魈所担心的，他非常好奇魈拍这种东西的照片。

　　

　　所以替魈答应了，但空拍不了照片，对此摄影师还有点遗憾地询问他不做商用，只是觉得空很有镜头感，如果可以留个电话……

　　

　　随后魈就拽着空要走。

　　

　　魅魔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魅力，又回去问能不能拍完后洗给他一份，对方欣然同意，又换了一副认真的态度来挑选位置，请魈自然地从这几处随便走走，看看东西。

　　

　　魈照做了，毕竟空很期待。

　　

　　但要迈步时突然僵硬着不知道先左脚先右脚，便缓慢地，一点点挪动。摄影师显然对此表示困惑，他请魈可以走快点，对方习惯被镜头追踪后虽然速度快了一些，但很明显脸上都是不耐烦的僵化。

　　

　　摄影师看傻了，他看向空，本以为他和自己表情差不多，可在看见空专注又愉快的表情时，忽然冒出“难道他觉得这个情况很帅气？”的疑问。

　　

　　可空真觉得魈现在僵硬的行为与动作很帅气，或者说是有点可爱，在他看向自己时还会跟他挥挥手，用口型说加油。

　　

　　于是某人自信地继续僵硬。

　　

　　摄影师总归是专业的，勉强费了点时间拍好，他低着头观察后直出了张相片便交在在空手里，颇为自信地说自己的技术和相机只需要稍微调调就能出好图之类的话，要不要他也来试试？

　　

　　“占有欲”还是很强的魈越听越不快，刚要通知对方这个人已经有对象了，空却询问他能不能再给几张。

　　

　　“……好啊。”

　　

　　方才还笑着的摄影师忽然平静下来，简单地答应空的要求，他出相片时空也凑过去看，还和他谈着怎么才能更好看一点，连着出了四五张空觉得好看的相片后，得到大满足的空笑着请他删干净点相片。

　　

　　这下魈更不理解了。

　　

　　他困惑之余心里想着对方怎么可能做，但他像是毫无感情般真的删掉了相片，随后呢喃着要回家而离开。

　　

　　魈有点不想思考了。

　　

　　他小心地询问空是不是对摄影师做了什么，而空一脸良善地回答只是稍微控制一下摄影师的思维。

　　

　　“连这种事都能做到吗……”

　　

　　“嗯，同族没满足时就会这样做。”

　　

　　“那之前，你其实可以控制我离开？或者对你温柔点？”

　　

　　“啊……对哦？”

　　

　　空才想起来般而睁大眼睛，不过现在他已经是魈的了，便很快将惊讶换作笑意。

　　

　　“嘿嘿，虽然也有没想起来的问题，但这需要更具体的行为，比如……魈想要给我买冰激凌。”

　　

　　“嗯？”

　　

　　空的话好像自己所想般深刻意识，魈明明知道自己被他算计了，但还是想要给他买冰激凌，是他自己想的，跟空的小计谋无关。

　　

　　一面知道这是空所为，一面却觉得是自己想给他买，魈的行动却很“诚实”地绕路去后面的商城给他买了冰激凌回来，递给他后，却迷糊着回忆不起来为什么面前的空正慢慢舔着冰激凌。

　　

　　魈缓慢地皱眉。

　　

　　“什么时候又买了冰激凌？”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吃饱，还很殷勤地跑去给我买了。”

　　

　　“是吗？呃，我记得在遇到街拍前你已经吃了两根烤肠……”

　　

　　记忆好像缺少一块，魈努力思索为什么自己会同意，并且还是跑着去的？毕竟来逛街是为买他说想吃的桂花糕和冷面，魈还清晰记得自己说教过只能买一份，冰激凌或者烤肠，不然点大份冷面容易浪费，还可能吃坏。

　　

　　虽然这样说，最后还是没办法的同意买了两份烤肠。

　　

　　“我怎么会……”

　　

　　魈摇摇头，他一点点察觉到是为什么，但冰激凌的凉意轻轻飘过唇前，魈抬眼见空正把冰激凌对着自己，漂亮的琥珀色眼瞳似有点点期待的光亮与笑意。

　　

　　“啊，张嘴。”

　　

　　明显是为了堵口所为，魈皱眉询问:“空，难道你……”

　　

　　然而做贼心虚的空就在此时把冰激凌往他嘴里塞，于是冰凉凉的“怒意”让魈冷静地不去考虑为什么他会有冰激凌这件事。

　　

　　当然，空在回到家后被罚面壁三十秒，就被挣扎着还是没舍得的魈板过身体，壁咚质问有没有知错？

　　“嗯，嗯……不过魈这样看着也好帅……”

　　空支支吾吾地对他害羞，长尾却很直率地摇来摇去。如果不看他其实是把手怼在挂壁电视屏幕上的话，空大概会很期待他在壁咚一次。

【8】

　　

　　“这样一来，就算你把我抛弃掉也没问题。”

　　

　　听魅魔说完他的设想，在魈思索时好像玩笑般轻松说出的话打乱了他的冷静，抬眼面对的是还在笑的空，稍微皱了皱眉。

　　

　　“我不会抛弃你。”

　　

　　“只是假设，失败再谈失败好了，虽然现在……”

　　

　　空闭上眼睛，睁开时触及到魈视线的目光温和、无奈，但没有探究——魈是否会抛弃他。

　　

　　“我和你养的宠物没什么区别。”

　　

　　他又补充道。

　　

　　“虽然我不认为你会这样做……除非你同意我从人类的银行里拿钱，或者是从哪里弄来点黄金钻石？”

　　

　　“那是犯法的。”

　　

　　“所以说——”

　　

　　空忽然以可怜巴巴的目光看向魈，而魈深知他的秉性，立刻压声拒绝。

　　

　　“买来不穿，浪费。”

　　

　　“可是我很喜欢…唔，这就是人类吗，连衣服都不愿意给爱人买。”

　　

　　“你穿吗？”

　　

　　“护法夜叉大人……咳咳，印象服周边怎么可能穿。”他把手机上的图片亮出。

　　

　　衣服很贵，魈也不觉得很好看，要是空愿意穿的话他倒是无所谓——但是他不怎么喜欢这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魅魔那么喜欢一个游戏角色。

　　

　　“你还真是喜欢那个游戏……”

　　

　　“魈多陪我的话，就不用玩啦。”

　　

　　“好像每次我陪你时，都在看你玩。”

　　

　　“……嘿嘿？”

　　

　　魅魔毫无悔意的嘴角弯弯像极了嘲讽，他还摇摇尾巴故作无辜，魈是越看越不快，于是……抬手弹了他的额头。

　　

　　细微的疼痛让魅魔的尾巴一瞬怔直。

　　

　　“好痛。”

　　

　　“我下手很轻。”

　　

　　“倒也是吧……唔，真的，真的不可以吗？”

　　

　　空揉揉额头便对那早已消失的痛感毫不在意，伸手拉开魈交叉的手臂，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主动贴着他拥抱。

　　

　　倘若空平日里并非如此黏人，魈会觉得他对自己只是物质上的需求，也难对这种恰到好处的示弱与讨好产生喜欢与心软。

　　

　　比已经是好老师的魈矮了一点的魅魔慢慢用脸颊蹭着他的头发与颈侧，鼻腔内细微的凉气与体温落在发丝上，或多或少洒在皮肤上。

　　

　　“真的不行吗……”

　　

　　魅魔的声音带着些委屈，又像是在引诱魈——魅魔分明可以改写他的想法得到满足。

　　

　　“……你穿的话，会买吧。”

　　

　　“这是什么条件？”

　　

　　下一瞬的仰头，那双金色的眼瞳靠近视线，落下一个搅得空心乱的，很是温和的吻。他的疑问被堵在口中，而吻后的魈略带羞赧的表情让空连眨了几次眼。

　　

　　“有点想，看……”

　　

　　他将心里的话说完，忽然像是随风的烛火般双瞳动摇，顺从地低着头，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脸上的微红掉在地上。而听到他这样说，魅魔像是情窦初开般慌乱地拨弄挠动皮肤痒痒的发丝。

　　

　　“穿、穿的话就买吗？”

　　

　　“嗯……”

　　

　　“那穿着做…你是不是愿意买两套!”

　　

　　听着魅魔毫不掩饰的任性请求，魈愣了一下，轻轻吸气思索后，垂眸看着他漂亮的琥珀眼瞳。这里满是恳求，还有些洋洋自得，魈觉得好像被他骗了。

　　

　　苦苦挣扎……

　　

　　于是再度印上属于自己的温度与软感，慢悠悠分离时带着热气落在唇上。

　　

　　“不愿意。”

　　

　　“……嗯？”

　　

　　“衣服会脏。”

　　

　　“穿也会脏啊。”

　　

　　“我只是想看你穿而已，这之后就随你处理吧。”

　　

　　“……你可真温柔。”

　　

　　“呵……”

　　　　

　　魈忽然笑出了声，也许是因为空那失望的无奈神色，或是自己故意为之的捉弄成功，总之他没有忍住笑意，在笑声吸引空的注意力时突兀地拥抱住他。

　　　

　　被抱着的空眼中好像还有魈刚才的笑脸，好看，好看到有点不真实，但他听见魈咳嗽几声后用有些愉快的嗓音在耳边轻语。

　　

　　“我答应你。”

　　

　　“……真的？”

　　

　　“嗯。”

　　

　　惊喜突然到来，空便摇摇尾巴把魈刚才莫名的笑给无视了，毕竟还是这个诱惑力更大——魈？魈有的是时间笑给他看。

　　

　　只是真的买来了印象服空就以怕脏的理由拒绝穿着做，魈拿他堂堂高等级生物居然也会骗人来打压空，身为魅魔的高傲让他犹犹豫豫地挣扎，最终放弃选择在睡前仅穿着外套挪到正刷牙的魈眼前。

　　

　　身下凉凉的只能用手指扯着衣角往下拽，羞赧得空想要把自己全挡住，抬眼抿着嘴唇想要问魈他这就满意时，对方一口水呛着咳嗽不止地把着空肩膀给送了出去。

　　

　　魈这时候害羞，做的时候倒是不怎么留情，站在床边垂眸看空跪坐着仅批外套俯身的专注模样，难得命令本就不喜欢往内的他吃得再深一些。

　　

　　

　　

【9】

　　　　

　　“真有勇气啊人类，让我给其他人类准备食物，就算是你的学生我也不会做的。”

　　

　　“是我失策了。跟同事聊天时有个喜欢做饭的学生听说你做饭好吃，就想来蹭饭，送啤酒时被几个学生得知后也都说想来……抱歉。”

　　

　　“没怪你啦，学生这么热情…就不怕课业更多吗。”

　　

　　“我恐吓他们了，但……”

　　

　　想起他们笑嘻嘻说魈教授绝对不舍得多加课题给他们这些被论文耗死生命力的可怜孩子，魈还真就没舍得。而且也没想到拿空来拒绝，毕竟空一直对他很温柔又容忍，没想到他会不同意。

　　

　　“哼，我之前就说过，只做给你吃，你自己答应的自己解决。”

　　

　　高傲的魅魔撂下这句话就隐去身形不管他，魈从单膝跪地的姿势站起身苦恼要怎么办，只能翻着网上的教学来随便做点吃的。

　　

　　但他刚取出肉，空就现身从他手里夺走肉来放在一旁，表情看着比刚才更生气。

　　

　　“你是想亲自下厨？”

　　

　　“嗯，点外卖可能不卫生。”

　　

　　“……不行，我还没吃过你做的菜，而且，这么久了你就主动给我炒过蛋炒饭。”还咸到空都想摘掉自己的味觉，甚至有焦黑的糊巴。

　　

　　“呃……那你的意思是？”

　　

　　“为了你的好学生们肯定我亲手做，但是明天你给我做三餐，难吃也要做。”

　　

　　“还是点外卖吧。”

　　

　　“就这样说定了，起来，把餐桌收拾一下等我上菜就好，他们几点来，几个人，男生女生，有没有过敏的食物？”

　　

　　“……六点半，三个，两个女生一个男生，呃……我现在问问吧。”

　　

　　刚刚还高傲得魈单膝跪地请求都没用，结果想吃自己做的饭就答应……魈心想着自己做饭也不好吃，难道这个魅魔的味觉损坏了？

　　

　　然而在几个学生来前餐桌上就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家庭常见菜式，对空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那叫一个亲，魅魔也不介意，他想到不怎么见面的妹妹眼神温和下来，在餐桌上也放下魅魔架子和学生聊天。

　　

　　魈真怕他开心到尾巴冒出来。

　　

　　

　　

【10】

　　　　　

　　“嗯……用嘴接住纸……魈，来试试看？”

　　

　　将手机亮给魈看，重新播放的视频内容是关于两个人面对面用嘴接住从中间往下掉的纸，如果没接住就会……魈看视频内的人害羞地掩着嘴，视线移到空脸上。

　　

　　“会撞到。”

　　

　　“你也太不解风情了，我可是魅魔。”

　　

　　“我是人类，会嘴疼。”

　　

　　“好吧……”

　　

　　空甩甩手机靠住魈的肩膀，片刻后感叹了一句:“人类的身体真脆弱”。可习惯现在的生活后，枯燥却又饱满到身为魅魔的空几乎忘记某些重要的习性问题……

　　

　　当他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清醒，眼前熟悉的面庞略有些愕然，视线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便发现魈的手指正在解自己的衣物。

　　

　　困乏至羞赧不过眨眼一瞬，空以为他难得主动地想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睡觉时解开衣服，但空的本性让他脸上泛着热度移开视线默认魈的行为。

　　

　　然而他没有进行下一步，直起身后对空伸出手要拉他起来。

　　

　　“别胡思乱想，你衣服湿了…嗯咳…又不像是水……”

　　

　　“唔……”

　　

　　眯着眼睛看已经被掀开大半的衣襟下自己的情况，看见淡淡水痕猛然想起和魈度过了多久时间。魅魔如果长久和一个人做的话，就会有……时间未知的漾奶发生。

　　

　　空的视线在他脸上和自己身上来来回回，怯懦地询问魈今天事情多不多？当魈挠着头发回答不多后，空微微睁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又皱着眉将衣服往两边扯开。

　　

　　一下看了个全的魈眼睛还没眨，就听空邀请自己来含着，不管是咬还是喝都可以，否则他会很难办。

　　

　　魈还想说什么犹豫的话，可空嗓中发出急切的嗯嗯声还要往高挺胸邀请，魈把害羞和犹豫都咽了下去，拿开空扯着衣服的双手后解开剩下的纽扣。

　　

　　当他的温度接触到泛有奶味的小粒皮肉，要比任何时候都扩大的感觉反应直冲空的头脑从口中滚出，他抓住魈的手臂却阻止不了他用指腹拨弄另一边的动作，可这也并非是在阻止，反而无力到似有若无的在划痒魈。

　　

　　来自魈的吮感像是顺着遍布的丝线被带走，可另一边逆流着泡湿魈的指尖，他也感受到浪费了这些及其美味的甘泉，深深咽走已在饮用下还未来得及分泌前的剩余。

　　

　　起身时魈先带着这些奶味吻了空，可空出神到对此并无意见，早已陷入随他采撷的状态，想来身下也是细细淌出自我保护的无色暖液。

　　

　　一吻结束后似乎回过神来的空从断续呼吸间呼唤魈的名字，随后得到他吻过脸颊的温柔。

　　

　　“没事，事因我而起，我会照顾好你。”

　　

　　“唔嗯……结束后，要减少次数哦，我也不会亲你那么多次了。”

　　

　　“呵，之后再说。”

　　

　　魈垂头再次吻过空，话虽如此，可每次都是空在正常的时间之外红着脸来和魈勾勾手指邀请。空虽然留在魈身边像是人类一样生活，可本质上还是魅魔，这方面的事情……

　　

　　好吧，空还是比不过在自己好吃好喝照顾与从亲吻魅魔这里获取的过剩精力影响下的人类。何况魈经常会边撞边说喜欢，空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拒绝。

　　

　　魅魔实在是太喜欢人类了……

　　

　　

【HE——空会和他白头到老。】